拉开窗帘,打开窗,窗外的阳光顽皮地跳进屋来。冬日的暖阳,照在身上,真是舒适温暖。灿烂的阳光照得我睁不开眼睛,眯着眼向窗外望了望,街上车来车往,拥挤的人群,吵吵嚷嚷,今天的街上比往日多了些热闹,周末又年底,大家许是都在准备着年货吧。
一阵风吹来,只穿睡衣的我打了一个喷嚏。还是有点冷。关窗,开始整理杂乱的屋子。
整个屋里都是那些横七竖八杂志和书籍。我这人比较懒,有看完书顺手扔在那的毛病,不管是桌上,床上,到处都能看见有一两本书籍在那随便躺着。我把那些书一一收起,塞进那已满且有些凌乱的书柜,尽量把书挪好,挤放进去。就在我左右动挪动了一会书本位置时,一本封面颇旧的邮册从书柜的最上面一格掉了下来,拾起,翻开邮册,随即也翻开了一段尘封的往事。
这本邮册是我儿时的一个邻居送给我的,他叫洲。
那时候,我们同住在一个镇府大院里,年龄相仿,洲大我一岁,且比我高一个年级,因为是在同一个学校读书,因此,我们经常结伴一起上学,一起放学,一起玩,一起学习。
洲总象一个大哥一样照顾着我,每当在学习上遇到难题,他总是很耐心的给我讲解,每当遇到别的男孩子欺负我,他就会在我面前挺身而出护着我,因为这样,他和我常被同伴嬉说是一对“小夫妻”。他不但不为难情,而且还理直气壮地告诉那些同伴:我会保护她一辈子,长大后我就娶她当新娘。而我,脸上却早已红透了半边天。
因为没有多少同龄的女孩子,仅有的一个,却不经常在镇府里住,因此,我常跟那班男孩子玩在一起。有洲出现的地方,就有我,那些男孩总是取笑我是他的小尾巴,他走到哪我就跟到哪,其实我也是喜欢跟他在一起吧。
春天的时候,我会跟他们一起去爬山,爬不动的时候,洲会拉着我。还跟他们一起掏鸟窝,采野花,采叶子作标本…….
夏天的时候,我会跟他们到河里去游泳,拾贝壳,或是在我家旁边那口小井旁玩耍……
秋天的时候,我会跟他们一起到镇外的田里疯,在田里烤地瓜,烤花生是我们最爱做的事,每次烤完地瓜,洲总是挑一个最大的给我,因为他知道我喜欢吃地瓜。每次我都狼吞虎咽,弄得满脸污垢,然后他们就笑称我是只小花猫,洲会在他们的笑声中用他的衣服帮我擦干净……
冬天的时候,我们做完作业,会呆在屋里一起幻想我们这里的天空哪一天也能下一场雪,然后我们一起推雪人,打雪仗……
最让我难以忘记的是镇府内那棵杨桃树。那是镇府里的小孩子经常玩耍的地方,大部份男孩子都会在树上爬上爬下,窜高窜低的,象猴子一样,在树上捉迷藏;或会用一块木板和两根绳子绑在树杆上,做成一个秋千,个个轮流坐在上面荡,无邪且清脆的笑声总随着秋千飘来荡去;我们还会经常集在树下打乒乓球,跳绳……
因为经常在树下玩,一般等不到杨桃熟透,树上的果子就早已被那些小男孩摘个精光了。我是女孩子,比较早懂事且胆子也不大,所以不敢常常爬树,怕大人们说“一个女孩子家整天爬上爬下的,象什么样”,因此,有时候,他们在树上玩得欢,而我只能在树下羡慕的观望着。
洲也不例外,经常在树上窜,摘杨桃,他每次摘的杨桃比那些小伙伴多且大,因为他能爬到树最顶的部份去摘,然后他就用衣角捧着,跳下树,笑呵呵的拿给站在树下观望的我。接过他的杨挑,不熟的杨桃虽是酸涩的,但心里却美滋滋的。
我们就这样无忧无虑在一起相伴着度过了四年。
四年后的那个秋天,由于父母工作的调动,洲跟他们的父母要离开镇府,听说是要到别的城市去了。临走前那一晚,洲跑到我家来了,递给我一本精美的集邮册,里面是他花了几年的心血搜集而来最喜爱的邮票。平时他的那个邮册洲是不让人随便乱碰的,深怕被别的小朋友弄坏,我也是偶尔在他摆弄那些邮票时瞟过几眼。洲对我说:明天我就要走了,这个邮册送给你,留个纪念,我会写信给你的。说完放下邮册飞快的跑了出去。我拿起邮册,抱在怀里,看着洲远去的身影,心里竟然有种失落的感觉。
那一夜,我辗转无眠。
早上起来,当双眼布满着血丝的我跑到洲的家里时,他已坐在车,看到我,他在车里拼命向我挥手,车启动了,渐行渐远,我似乎看到了车内的他眼角有一颗晶莹的液体滑落下来。而我站在那里微笑着向他挥手,怀抱着那本邮册,泪水早已肆无忌惮在那堆满笑容的脸上流淌。
那一年,洲十四岁,读初二,我十三岁,读初一。
大概过了十多天,我真的收到了洲的来信,在信里他告诉我对新家的陌生和不适应,告诉我想念镇府里的那些小伙伴,想念那棵杨桃树,想念杨桃树下的笑声,信的最后洲还顽皮地说:我不在你身旁的日子,你要好好保护你自己,等我回来娶你作我的新娘啊……
在后来的两年里,我们经常保持着联系,每个星期他都会寄一封信给我,告诉我他的生活,他的学习……到了上高二,渐渐地,我们的联系就少了,有时是一两个月才收到他的信,也许他是适应了新的环境,也许是学习忙了在准备高考吧,再后来,我家也搬了,我们就这样失去了联系。但那本邮册却常伴在我身边,尽管我搬了几次家。
时光流逝,慢慢地我们都已长大了,如今也到了而立之年,许多当时天真的心情也已泯灭了。少年往事,最令人心折的依然是无法掩饰的那份纯真,那份无邪。少年往事,也许能在不经意间牵动着思绪,也许可以换来一丝会心的轻笑,换来一串美丽的回忆。
一段少年时青涩的情怀虽然就这样不了了之,但在这样的冬日里想起,心里还是会就象这午后的阳光一样暖融融的。不知身在他方的洲是否也会跟我一样偶尔忆起那段少年的时光,少年的往事,和少年时他曾说过的誓言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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